椴修

主旨:要么无cp,要么玻璃渣

[酷拉皮卡的故事]2

怎么会有人有这样的眼睛?他是恶魔吗?亦或是被炼狱的火焰所折磨的可怜灵魂?
就这样,她和那双火红的眸子对视了半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终男孩开口了,声音虚弱得宛如蚊鸣:“你救了我吗?”
她一愣,缓缓点了点头。
“谢谢。”男孩轻声说,过了片刻,又些迟钝地拉了拉嘴角,似乎是想对她微笑,然而谁都看得出他心情沉郁。
就算他的眼睛看起来很吓人,但似乎也就只是一个生病的小孩子而已,阿萝心想,把打湿的毛巾轻柔地敷在了他额头上。
男孩一呆,双眼微微睁大,惊讶地问:“你不怕我吗?有些人觉得我的眼睛很不吉利呢。”
阿萝摇了摇头:“我叫阿萝,你呢?\"说完,她还笑了笑。
“酷拉皮卡。”男孩声音嘶哑地回答。
“酷拉皮卡,你就先在我家养病吧,等病好了,我再带你去找你家人,我是在森林小溪的岸边发现你的,你大概是从上流飘下来的吧,那你的村子应该不会太远。”阿萝为他拉了拉被子,走到桌前为自己倒了一杯水,“那我先出去干活了。”
她取下挂在墙上的草篓背在身上,披散的长发用布条随意扎起,走了两步,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得转过身来:“食物在灶炉旁边的柜子里,我要晚上才能回来。”
酷拉皮卡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想从床上爬起来,浑身的关节却酸痛不已。
他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但是最好快点回到村子,时间过去越久,仇人留下的线索也会越来越难以找到。但是他现在这个样子该怎么回去?该请求陌生人帮助吗?还是等伤好一些了再走?

不知道过了多久,躺在床上的酷拉皮卡被一声沙哑的吱呀声从沉睡中惊醒,他实在是太虚弱疲劳了,以至于神不知鬼不觉地就睡了一天。窗外的天都快黑了,房间里很暗,凭借着微弱的光线,他仍然能看到一个纤细的人影背着什么走进屋里。凝神一看,是背着大草篓的阿萝。
她把背篓放到了门口边上的墙角,摸黑走到灶炉对面的桌子旁。酷拉皮卡听见火折子擦响的声音,然后一点微弱地发着亮的橘红出现在昏暗中,这橘色的光芒飞快地变得饱满,整间小屋被勉强照亮了。

然后她走到床前,将酷拉皮卡抱了起来,搀扶他到了桌旁。酷拉皮卡看到桌上放着几个野果。
“抱歉,今晚就只有这个了,不要太嫌弃啊。”少女消瘦的脸上带着掩不住的疲劳,声音也无精打采。
“嗯,没事,谢谢。”酷拉皮卡偷偷打量了她几眼,自己坐下了。
阿萝随意地拆下绑住黑发的布带,做到了酷拉皮卡对面。正思考着自己该说些什么,却突然听到对面的人说:“我没有家人。”
她看向金发男孩,他的脸被烛光的阴影笼罩着,近乎透明的蓝眼睛里弥漫着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暗情绪:“啊,这样啊,我也没有。”她短短地回复了一句,立马沉默了下来,好让他接着说下去
“我……我埋葬了他们,然后在河边晕了过去,大概因此,才会出现在你说的溪边。”埋葬父母的过程再次在他脑海里呈现,让他心中一紧,不禁屏住呼吸,声音也不由自主地飘忽起来,“请你明天送我回家吧,拜托,请务必答应我。”
“喂喂喂,怎么能这么任性呢!你是笨蛋吗!”阿萝“啪”地一声将手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撑着桌面站了起来,“病不先养好就到处跑,身体会垮的!你以后想变成病痨吗?而且我只是推测你家离这里不远,谁知道是不是其实要走个三天三夜啊!”
酷拉皮卡低下头,沉默了半晌,因为下床不方便而长时间没喝水的喉咙干燥难受,说话声音也变得沙哑:“请务必答应我。”
话音落下,阿萝刚想再次拍桌,然而在她看到对面男孩自闭的姿态后,落下的手速度放慢,最后没发出一丝响声:“酷拉皮卡,是这样叫你吧。”
酷拉皮卡没有出声。
她微微一笑,放轻了声音:“我也曾亲手埋葬我的父亲,但是,人死不能复活,你这样不珍惜身体,你在天堂的家人会为你担心的。”
她懂个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啊!酷拉皮卡突然想大笑,所有人,族里的所有人都死了。除了他没有一个人活着,所有人都静静地坐在那里,脑袋被砍去,身体里的血一点点流光。这种和他毫不相关滥好心的人怎么可能懂!
“所有的父母一定只希望让他们的孩子过得好,不想让你为了他们的死所……”
“请送我回家,你要什么我以后一定会想办法都给你。”阿萝的话语突然被男孩稚嫩冷硬的声音打断。
“你……”她看见他缓缓抬起了头,原本像湖水一样平静的蓝眼睛再次变成了令人心悸火红,好像他身体里正在烧着一把愤怒的火。
“你在发什么疯啊!臭小鬼!”阿萝激动地说,“我说的都是事实啊,怎么一点都不懂事呢!”
“我求你,送我回家。”那双火红的眼眸依旧冷冷地注视着阿萝,眼圈却开始泛红。
“你这个奇怪又固执的臭小鬼,这样拼命坚持自己的决定,全然不顾他人的好意。”阿萝攥紧手中的野果,不满地皱起眉头,“我可以明天就送你回家,但是你得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急着回去。”

“其实你是这些年来第一个来到我家的人呢。”窟卢塔山区的森林里,一个少女正背着一个小男孩沿着水流向着森林深处走去,“自从三年前我爸爸死后,所有的亲戚都和我断绝了联系,真冷漠是不是啊。”
“嗯。”她背后的男孩简短地应了一声。
“昨天晚上你真是太气人了,现在想起来依然让人感到气愤呢。我当时可是在传授你人生真理哦,突然就不礼貌地打断了我还说出什么‘送我回家,你要什么我以后都会想办法给你’那种奇怪的话,真是想代替你的父母把你按在地上揍一顿。”少女满腹牢骚地嘟囔着,“之后我问你为什么这么急着回家,你还说出什么‘你怎么会懂’这种愚蠢的话,你之前又没告诉我我怎么会知道,怎么会懂啊!你就是个任性的笨蛋,你说是不是!”
停顿了半晌,并没有没得到背上男孩的回应,她擦了擦额角豆大的汗珠,有些不满道:“酷拉皮卡,你有在听我说话吗?别人对你说话不回答,真是太让人生气了。”
“对不起。”男孩沉默了半晌后才回答。不是他想冷淡,而是这个才认识不久的少女似乎是个话痨。这段路程上她嘴巴没停过,内容大多数还都是重复的。
“什么叫做‘哦’啊!你倒是认认真真地给我个答案!不讲礼貌的臭小鬼。”
也许是阿萝的乌鸦嘴灵验了,他们沿着森林里的那条小溪走了三天,却仍然没有到达窟卢塔族村落。
“我们休息一下吧。”再走了一小段路后,酷拉皮卡提出了建议。
因为已经走了一个上午了,阿萝接受了他的提议。
正午,太阳散发着的滚烫热量烘烤着大地,阿萝一放下酷拉皮卡就迫不及待地跪在河边用冷水冲洗满是汗水的脸。
“我去前边洗个澡。”在被她拍得哗哗作响的水声中,她听见酷拉皮卡这么说。
虽然觉得酷拉皮卡突然要洗澡有些奇怪,她还是说:“好,那我在这里等你。”

酷拉皮卡从没有感受过这种情绪,他感觉很难受,愧疚,甚至心虚。窟卢塔族现在的情况一定会把阿萝吓到,而且他不想把不相干的人也牵扯进这件私事来,在进入熟悉的地域后他就随便找了个借口悄悄离开了。她肯背他回家,他还没说一声谢谢;怕她非要跟着他一起回村子,走时也没有说一声再见。他欺骗了同伴,丢下了同伴一个人……
以后如果能够再次见到,他一定会和她道歉,并且感谢她送他回家。
穿过丛丛灌木,漫步在通向窟卢塔族所在地的小径上的酷拉皮卡,以窟卢塔族最后的族人发誓,再也不会欺骗任何一个朋友。
越往前走,树木就越茂盛,最后在一块长满灌木丛的空地上,一座座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鲜艳无比的帐篷地展现在酷拉皮卡的眼前。
最中间那座蓝色帐篷是族长的办公处,也是族人召开会议的地方,他和派罗曾在帐篷外的角落里写过“到此一游”;靠左的的那座橙色的帐篷是学校,旁边小一点的是图书馆;最右边的帐篷是猎人库达大叔的家,库达大叔家后边的帐篷就是派罗家,他家是派罗家向左的第三个画着蝴蝶花纹的红色帐篷……
他站在小径的尽头,深深地望着所有的帐篷,呼吸着熟悉的空气,也许是午后的阳光有让人困倦的能力,在刹那间他仿佛看到了昔日帐篷之间来往的人影,听到了他们的谈笑,但再一眨眼,所有的声影就像泡沫一样都不见了。一瞬间,刻骨的孤独与寒冷包围了他。酷拉皮卡觉得那像是一座座色彩艳丽的坟包,他则是永远也不允许离开墓园的守墓人,守着同样属于自己的坟墓。

“天上太阳,地上绿树
我们的身体在大地诞生
我们的灵魂来自于天上
阳光及月亮照耀我们的四肢
绿地滋润我们的身体……”

微风刮过窟卢塔族的帐篷,有人在用奇异的语调低声吟诵着祈祷。

“我愿能与所有同胞分享喜乐
愿能与他们分担悲伤
请您永远赞美窟卢塔族人民
让我们以红色的火红眼为证。”

让我以红色的火红眼为证,酷拉皮卡在心底默念,所有屠杀窟卢塔族人的人都会下地狱。

夕阳在河面的尽头投下火红的倒影,河边湿润的空气中还残余着太阳的余温,一个少女呆呆地坐在河边百般无奈地往水里扔着石头,似乎是在等什么人。最终她还是放弃了等待,站起身来孤零零地走在夕阳下,纤细的影子被夕阳拉地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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