椴修

主旨:要么无cp,要么玻璃渣

[酷拉皮卡的故事]1

清晨,白纱般的薄雾随着冷风飘荡在林间。昨夜的大雨让树木显得更加青翠欲滴,雨后的森林静谧到让人能够听到微风吹过叶间的声音,然而伴随着树叶簌簌声回荡在大山中的,还有歌声。
只是很普通的歌声,或许哼唱的是一首自编的小调,在这寂静的山林里像梦中低语。在这片地区会不辞幸苦比猎人还早进山就只有采药人了。他们清晨进山,一整天在山里度过,要到天黑才回家。运气好能够采到几株草药养活自己,运气不好只能葬身于山中的野兽腹中。
阿萝就是这样一个清贫的采药女,她穿着灰扑扑的衣衫,背着藤篓,脚上穿着一双磨损得厉害的兽皮小靴,看起来像所有的村姑一样。
一边哼唱着歌谣,她卸下背篓,弯腰用一双粗糙的手利索熟练地掘出一株娇弱的药草,小心翼翼地将其放置入篓内。因为漫山遍野都是这种绿色的藤蔓,只有它才能在暗不见天日的森林里盘绕着树干存活,父母就给她取名为“阿萝”。
然而她的母亲在她三岁时就病逝了,身为采药人的父亲也无法采到任何药草救治她。那个一生贫苦的男人不过活了短短的三十六年就回到了大地之母的怀抱。那时她才十三岁。为了养活自己,阿萝瘦弱的肩膀背起了父亲对她来说有些过于宽大的药篓。
如往常一样,她一边低头认真寻找着草药,一边留意身边是否野兽潜伏。然而在靠近森林里她常去的一条小溪时,眼尖的她发现溪边的草丛里露出一片蓝色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人的衣角。
她愣了愣,再次朝那个角落凝神望去,草丛里似乎又有一个小孩身体的轮廓。
阿萝攥紧药篓的背带,快步走到溪边,小心翼翼地用一根被她当作拐杖的树枝将杂草划到一边。
一个小孩蜷缩着身体躺在溪边,一半的身体还浸泡在早春冰冷的水里。她扔下树枝,赶紧把小孩从水里抱了出来,探了探他的鼻息。
这是一个长得很秀气的孩子,乍一眼看不出他的性别,一头湿漉漉的金发黏在脖子上,脸色像雪一样苍白。如果不是他发抖的身体与烫得吓人的额头,她真的要以为她捡到了一具死尸。阿萝把小孩身上冰冷的湿衣脱下,把他包在自己的外套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将他带回了家。
他尝试着睁开眼,立马迎接刚苏醒的他的便是脑袋里铺天盖地的疼痛感,这痛楚逼得他再次闭上了眼睛,紧紧地蹙起了眉头。
这时,一块冰凉柔软的东西敷在了他的额头上,轻微减弱了他头脑中的痛苦。
然后有什么温热香甜的东西被塞进了他嘴里,他麻木地吞下了,然后一口又一口。
等吃饱了,头内的痛楚不再那么尖锐,他才缓缓睁开了眼。虽然一开始眼睛好像被蒙上了一层薄纱看不大清晰,但是很快他就看清了周围的景象。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泛黑的木制天花板,然后是一间摆设与家具都非常简陋的房间,仅仅有一张桌子和挨着墙的火炉,但家具都被打理得一尘不染。
突然“吱呀”一声响起打破了屋内的安静,他闻声朝门口瞄去,只来得及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飞快地消失在门后边。
这是哪儿?他为什么在这里?他是谁?他尝试着坐起来,试着去回想从前,一阵剧烈的疼痛却粗暴地撕开了他的思绪,然后混乱的画面像汹涌的潮水一样涌进他的脑海里。
“所以啊,酷拉皮卡也和我做个约定吧。”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突然响起是谁在和他说话?什么约定?循着声音,他看到了一个眼神清澈的黑发少年。
“等酷拉皮卡回来的时候,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你快乐吗?’——我会这样问你。”他黑白分明的眼睛专注地看着他,嘴脸扬起一丝微笑。
酷拉皮卡是谁?要去哪里?又该回到哪里?

“希望你的旅程能让你打从心底里回答我说‘嗯!’。”少年的衣袍在风中微微颤抖,他清澈的双眼看向远方,突然一阵微风划过,少年凭空化成了细沙。

画面一转,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挂在空中,一个黑发男孩跪在一颗树上,艰难地握住了他的手,然后在下一瞬间孩子就被他拉了下去。下坠的瞬间他发现那个小孩恐慌的眼清澈而熟悉。

然后一切色彩都被黑暗淹没,黑暗中,他隐约听到有人在说话。
“酷拉皮卡没什么大碍,但是派罗恐怕是再也无法正常走路了,而且他落下时似乎碰到了脑袋,导致视力大幅度下降,没有医治的可能。不过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两个人都还活着,可真是奇迹呢。”

“最近每天都是这样。”另一个陌生的声音穿插了进来。
之后他发觉周围的景象又变了,自己正走在一条林间的小道上,道路的两旁零星地散布着几座花纹奇特的帐篷,有女人和男人穿着特有的民族风格衣裙站在帐篷外注视着他路过。他听见他们压低声音讨论: “又来了,酷拉皮卡真是不长教训。”
“他就那么想看‘外面的世界’吗?听说外面充满了‘歧视’与‘偏见’,不是什么好地方啊。”
“反正长大成人就能得到允许。”
“而且没有比这儿更好的地方了呀。”
酷拉皮卡是谁?外面的世界是什么?那些人口中的这儿又是哪里?他蜷缩起身体,抱住了脑袋。
突然,那些安详和谐的画面被大片血色侵占,无数人影从帐篷中走出,他们原本是脑袋的地方空空如也,露出暗红色的血肉和白色的骨头。每人手里提着一个椅子,围着他坐了下来。哪怕他们没有头,他也能够感受到无数目光。然后那些尸体全部都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围着他地转圈,将他笼罩在阴影里,像是围着篝火在跳舞。
“酷拉皮卡!”
“酷拉皮卡!”
“酷拉皮卡!”他们尖锐绝望地呼唤着他的名字,“没有比这而更好的地方了呀!”
浑身闪过一种如同被漏电的电线电到的颤栗感,他想起来了。他,是酷拉皮卡。最后的窟卢塔人。
窟卢塔族,一个隐居深山的民族。不同于其他种族,当窟卢塔人民情绪激动时,眼睛会从本来的颜色转变为火红,身体的素质也会奇迹般地在眼睛变红的时间内增强,但是同时也会一定程度地发狂,持有者心情与性格也会短时间内大变。
因为这一特性,他们的祖先被普通人排挤防备,甚至敌对伤害,最后不得不躲到山里。从此只有能够控制理智的成年人能够外出。
因为最好的朋友派罗在儿时为了救他失去了健全的身体,他就一直都希望能够去外界找到医治派罗身腿和眼睛的方法,并从没放弃过恳求族长给予他成年之前就能去外界的资格。
终于,通过了族长的测试成功获得外出资格的他,再次回去后看到了他人生中最可怕的场景——原本人来人往的帐篷间没有一个人影,除了有昆虫在丛林间的嗡鸣,部落里像一个废弃的荒村一样安静。他惊疑地走进了自己家的帐篷,却发现……
在看到父母的第一眼,他就确定他们死了。他们面对面坐在客厅,原本是脑袋的地方空空如也,脖颈里流出的血把他们的衣服染成几乎是黑的红色,地上摊着大块的血迹。这是他头一次知道人居然可以流出这么多血。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样跑出家门的,然后他去找派罗,然而派罗,他最好的朋友,那个为了救他几乎失明,失去了健康的双腿的朋友,身上满是触目惊心的伤痕,他的头也不见了。
之后他去找了村长,去找了最强壮的猎人库达大叔,但是……他认识的人中,没有一人生还。
而后,他把派罗和父母的尸体一个个背到河边埋葬了他们。
就在他蹲下身打算在河边洗手时,突然身体失衡,眼前一黑,耳边哗哗的水流声突然放大,最后只能隐约感觉到湿冷的液体慢慢地包裹住了自己,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像蛇一样疯狂地钻进他的耳朵和鼻孔。
他闭上眼的那一刻以为他也会死掉,但是他却活下来了。
为死去的族人报仇,惩罚那些残忍的杀谬者,这是定是神给他的旨意。

酷拉皮卡不禁激动得浑身颤抖,他想亲手撕碎那些杀死他亲人好友的凶手,可是他现在正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盖着一席挡不住寒冷的薄被,浑身发烫,只有死死地攥紧拳头。

阿萝重新去村里的井打了两桶水,回到自己的小木屋内就看到床上的男孩背对着她,脑袋缩在被子里,全身不停地发抖。
难道是高烧加剧了吗?阿萝赶快把毛巾打湿。用冰冷的布敷额头应该会让他感觉好些,她想。
于是她握着湿毛巾走到床前,轻手轻脚地把男孩翻过来,不想打搅他的睡眠,却看到身下一双红眼像孤狼一般凶狠而防备地盯着她,好像眼睛的主人体内燃烧着雄雄烈火。
黑乎乎的天花板打下了一层阴影盖在他惨白的脸上,男孩的眼睛闪着的火红令人心悸,阿萝猛地一愣,不禁攥紧手里的毛巾退后了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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